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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晚上七點多, 季暝秋拎著好大一包醬豬蹄和雞爪子回醫院看陳添薪。
陳警官的麻藥勁兒過去了，剛吃完止疼藥, 正在床上忍著呢，擡眼看季暝秋那幸災樂禍的模樣，就知道寧逸跟這位打過小報告了傷是傷了，也不輕，但養好了沒事。
陳警官直接開罵：“好啊，我是手瘸，嘴可沒瘸, 你們倆串謀埋汰我，季暝秋你要倒戈了是不是……”
寧逸非常適時地找補：“他跟你同仇敵愾過嗎？”
“切，”陳添薪白了寧逸一眼, 沒理他，質問季暝秋，“你買這麽多蹄子來什麽居心！”
“看來還得補腦子了，”季暝秋欺負病患，笑著說, “我的居心, 你不是明知故問嘛。”
他放下東西, 看眼前這倆貨，覺得這倆人之間有點微妙, 雖然還是不對付, 但起碼沒一地爐灰渣子。
“半天不見，你們掛免戰牌了？”
陳添薪：“今天身體不好, 不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寧逸：“看在他受傷的份上, 不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說完，二人又對瞪一眼。
季暝秋：……
他問：“小陸呢？齊歡怎麽樣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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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添薪“咳”了一聲：“齊歡還沒脫離危險呢, 他也沒個親人了，小陸忙著給找護工去了。”
季暝秋努著嘴，片刻沒再說話。
他疑惑：齊母和齊歡在韓萍淑那做咨詢的年頭不短了，韓老師那麽有經驗，怎麽會對齊母的危險程度失察到如同一個外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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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添薪和寧逸都跟季暝秋很熟，看就知道他又想到什麽了。
倆人同時問：“想什麽呢？”
季暝秋搖頭：“業務方面的事。”
又閑聊沒幾句，陸琴回來了。
季暝秋買來一堆蹄子給陳添薪同志以形補形，說是消遣他也不為過。
但他本心裏，是關心老同學的，擔心陸琴照顧人不方便，說：“要不讓小陸回去歇歇，晚上我陪你。”
誰知，陸琴和陳添薪同時反對。
陸琴的理由是：忙得過來，頭兒又沒到不能自理的地步。
陳添薪的理由是：陸琴說得對。
更主要的是，精明的陳警官已經走一看三地預判到，寧逸只是暫時沒說話，只要自己同意季暝秋留下，這小子也得跟著留下。
他擺擺還埋著輸液針頭的左手：“快走吧，住個院這麽多人陪，湊齊四人開一桌嗎？”
就這麽，寧逸和季暝秋被轟走了。
第二天下午，季暝秋接到陳添薪的電話，說他出院直接覆工了。
疆安區的連環案可白紙黑字地下了文件，限期三天破案。
“事情邏輯清晰了，那老太太的毛病你講的我也明白，”陳隊把結案要用到的口供給季暝秋看，“但我不通，她有勇氣跳樓，怎麽就不肯跟我回警局呢？問了也不說……”
季暝秋看著齊母歸案後的素顏照片，嘆了口氣：“大概是……美人，想到死的時候，都是美的吧。”
一旦入獄，她臉上的胎記就會天天暴於周圍人的目光中，她的心病自胎記而始，最終讓心都生了瘢。
她大半輩子都在粉飾臉和內心，畫皮久了，卸掉妝容過活的日子，比死可怕。
齊歡又轉院去一附屬了。
季暝秋去看他的時候他還很虛弱，所幸他心理狀態沒有預想的糟。想要康覆，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，身心都是。
希望他在今後的生命中，能遇到可以拉他一把的人，更有能力從深淵裏爬出來。
案子結了。
另一個消息也來了。
閱川舊案重啟的全套流程走完，市局為此成立了專案組。
陳添薪作為執行隊長進行工作調配。
他想起洪冰歸案時，季暝秋在樓道裏跟他說過的話案件重啟的那天你就都明白了。
果然明白了。
原來暝秋他……是這個案子唯一已知活著的證人。他是當年被警方從兇案現場櫃子裏救出來的孩子。
轉眼一周過，到了高自若做手術的日子。李謹仁博士從高自若前額葉取出的東西，是個黃豆粒大小的電子設備，肉眼幾乎看不清細密的線路排布。
真的有人實現了閱川當年的設想，並且正在偷偷進行臨床實驗。
手術結束時，市公安局突然來了人，要求所有參與手術的醫護人員立刻到會議室集合。
就連前期消毒和後期清潔的工作人員都要一並去。
李謹仁博士抓空跟宋惜嵐悄悄說了句話。
宋惜嵐眨巴著大眼睛看李博士，隨後用眼神表示：明白了。
會議室裏，幾位院長也在。
陳添薪手上還打著厚厚的繃帶，警服一穿站在臺前，顯出種難以形容的威嚴，大有輕傷不下火線的架勢。
他官腔十足地跟滿屋子人簡述高自若是惡性案件的被害人，案子還沒結，參與治療的醫護人員必需要簽署保密協議，協議效期內，如果有人洩密，會追究刑事責任。
然後，三桶米開始解釋條款，事無巨細，眼看半個鐘頭了，他連一半都沒講完。
就這時，有個大夫站起來了，他是高自若手術的二助，溜邊兒到陳添薪身邊低聲說：“警官，剛才叫緊急集合，從病患腦袋裏取出來的東西還在手術室裏呢，雖然鎖門了，但是……保險起見，我還是去把東西帶過來吧？”
陳添薪一楞。
二助又說：“您找兩名警察同志跟我一起，這樣也放心。”
“這位……”陳添薪看二助的胸牌，“付大夫做事謹慎，您快去拿過來吧。”
二助應了，小跑著出門。
他從辦公區一路往手術室方向去。
腦外科今天全天只安排了這一臺手術，是以手術區現在已經非常清靜了。
二助到地方，放慢了腳步，左右看看，沒進手術室，反而推開樓梯間的門閃身進去，又謹慎地看了一圈，確定這地方沒新裝監控，才摸出手機不知給誰打電話。
等待音響了幾聲，對方接電話。
“餵，”二助壓低了聲音，語速很快，“事兒我不幹了，你之前沒說會有刑警參與進來啊！”
對方不知說了句什麽。
二助又說：“這不是錢的事，總之我不幹。”
……
“你威脅我？我拿藥出去賣的罪過，遠沒有犯這事兒大，有轍你自己想，愛舉報舉報，掛了。”他說掛還真把電話掛了，然後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，拉開樓梯間的門。
開門就見三桶米笑瞇瞇地抱懷看著他媽呀！
二助絲毫沒察覺被人跟蹤，開門有驚喜，給嚇了一跳。
“誰威脅您了？這事兒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理。”三桶米說。
二助跟他大眼瞪小眼楞住兩秒，反應過來因果，扭頭就跑。
“站住！”三桶米大喝一聲，拔腿追。
能做手術的大夫，體力沒有差的。
二助三十來歲，正是歡蹦亂跳的好年紀，撒丫子就跑，加上對地勢熟悉，三桶米居然一時攆不上他。
倆人眨眼的功夫從一級手術區跑到樓下。
二助畢竟只是個醫院大夫，平時沒被警察追過，現在是慌不擇路，顧南不顧北地瞎跑，不知不覺就跑到停車場了，恰趕上一輛車拐過來。
那車速度不快，卻好像對他瞄準似的。
二助一眼沒看見，被晃得一屁股坐倒，讓緊追上來的三桶米揪起來，按在車前機蓋上：“跑什麽跑！”
三桶米要氣死了，拽著他的後領口質問。
對啊……跑什麽呢？
做賊心虛唄。
壞事還沒幹呢，就慫了。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天色已經徹底暗了，三桶米還沒來得及看這位專找人撞的程咬金是何許人，只聽嗓音耳熟，擡眼看，果然是季暝秋。
季教授惦記著高自若今天做手術，大學下課就直奔醫院來了，進院正看見三桶米攆人。
順勢幫了一把。
“咳，別提了，”三桶米喘勻了氣，“小寧總前幾天就提醒我們頭兒，說今天手術之後，八成有人要搞小動作，還真讓他說著了。”
季暝秋不知因果，瞬間皺了眉：寧逸跟甜心說的？
回想寧逸近幾天都神秘莫測的，是因為這事兒麽？
他瞞著自己，只字不提。
“寧逸人呢？”季暝秋問。
三桶米搖頭：沒看見啊。
季暝秋急切指著手術二助，問：“為什麽抓他？”
他是警隊顧問，又是當年案件的證人，三桶米沒隱瞞，兩句話把追人的因果交代清楚。
季暝秋只遲疑了片刻，就連車都不顧了，徑直往腦外的手術區跑
寧逸既然有所預判，到現在都不見人就很不對勁；他瞞著自己，事情肯定比預想的覆雜。@無限好文，盡在文學城
與此同時，一道黑影穿過手術層公共區域，輕巧地摸進門，站在手術室門口。他從戰術包裏摸出個小方盒子，往手術室門的電子鎖上一按，那東西就吸附住了。
跟著，他退後幾步，按下手裏的開關。
“嘙”地輕響，門鎖處騰起一小縷煙塵，門鎖報廢，門開了。
黑影要推門進屋。
空蕩的樓道裏突然有人拍著巴掌讚嘆：“厲害啊厲害，自帶電子破鎖器，還真是不能小看你們。”
黑影大驚，猛回頭，見身後不知何時冒出個高瘦男人。
男人只身站在空落落的走廊中央，整個人被白熾燈光打得冷寂。
“小寧總，”黑影冷淡地說，“你來趟這渾水幹什麽？”
寧逸沒理他，摸出手機打電話：“陳隊，來收網吧，他們果然還有後手。”
電話掛斷，寧少爺以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態看著對方：“咱倆是練練，還是你直接束手就擒？”
那人蔑笑。
笑容未散，樓外不遠的地方突然“嗵”的一聲爆響。
地皮似乎都跟著打顫。
緊跟著，騷亂聲四起他也還有後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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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暝秋不知因果，瞬間皺了眉：寧逸跟甜心說的？
回想寧逸近幾天都神秘莫測的，是因為這事兒麽？
他瞞著自己，只字不提。
“寧逸人呢？”季暝秋問。
三桶米搖頭：沒看見啊。
季暝秋急切指著手術二助，問：“為什麽抓他？”
他是警隊顧問，又是當年案件的證人，三桶米沒隱瞞，兩句話把追人的因果交代清楚。
季暝秋只遲疑了片刻，就連車都不顧了，徑直往腦外的手術區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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